國慶日的蘑菇

不知道是民國哪一年，反正那時候我還很小就是了，爸爸帶我去看閱兵。遊行隊伍在寶慶路整隊排好，緩緩往重慶南路前進。在那邊可以說是萬頭鑽洞，很難看到遊行隊伍，大家不是不停踮腳，要不然就是不停跳動，有些人不知道從哪裡買來潛望鏡看著。我爸爸把我抱起來讓我跨坐在他肩膀上，所以多少還看得清楚，這是當小孩子的好處。數十位軍人各執大面國旗的一端進場，隨後便是眾多人手拿著國父與蔣公遺像走來。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是穿著藍色制服，白色窄裙，斜背著白色包包的女兵們，整齊劃一地踩著木蘭步迎面走來。總統府上張燈結綵，還有「秋海棠」地圖，以前小時候知道地圖上右下角那個小小的島嶼是台灣，但總以為那塊「大陸」是台北市，小時候總是有這種錯誤的認知。二十幾年過去了，回想起那些景象，還真覺得很不可思議，現在大概只有在北韓平壤才能看到這樣壯觀的遊行吧。

在電視上看到的總統府現場又是另外一番不同的景象。一群人拿著國旗跟紅布調，聚集在總統府前廣場，介壽路上，又有一群人戴著五顏六色的傘帽，排出「慶祝國慶」的圖案，甚是壯觀。小時候的我，萬萬沒想到，自己在上高中之後也會在國慶日的總統府前排字。

剛上高中的時候，我同學跟我講了一個笑話：有一個精神病患常常獨自一個人稱著傘坐在安全門的樓梯間。醫生為了瞭解這為病人在想甚麼，於是也撐傘坐在他旁邊。病人看了看醫生，沒說甚麼，繼續安安靜靜的坐著，不過這位醫生也很有耐心，就這樣陪病人坐著。就這樣過了一個禮拜，那病人總算開口，對醫生說：

「原來你也是蘑菇呀。」

過沒多久，國慶日到了，我們要戴著傘帽坐在總統府前排圖案，班上同學特別興奮，因為大家都覺得到那邊可以看到「綠」、「白」、「黃」三女校的儀隊。後來到那邊，才發現並不是這麼一回事，除非坐在第一排，不然重慶南路上的東西根本看不到，大家頓時很失望。剛好國慶日不久就要段考了，所以國慶日那天，我們就這樣坐在總統府前，帶著傘帽，忍受噪音跟細雨，低頭k書。那時候，我不禁想起我同學講的笑話，沒想到我竟然變成藍色小蘑菇了。

十年後的今天，時代又不同了，總統府前也沒有蘑菇了。看著電視上的轉播，回想起當年坐在總統府前的光景，也算是個特別的回憶。